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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哥哥遭贬弟弟斩首

    眼看着老对手离开,刘文静的心里忽然有些紧张。他心里最大依仗,其实是在赌裴寂不敢杀他。

    刘文起府邸上搜出来赃物,这是事实,无法改变,那个小妾的口供更是铁证。再加上秦王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依靠太子来帮助他渡过这次危机,说实话,希望不大。

    因为他很清楚,秦王绝不会放过这次对付他的机会。

    唯一能帮他的,是老对手裴寂。他之所以对裴寂说那些话,其实是想要告诉裴寂一个道理。

    狡兔死,走狗烹。

    只要他刘文静活着,裴寂才能得到皇帝重用。因为刘文静觉得,皇帝要在他们之间做一个平衡。如果自己死了,那么裴寂将会无人可制,只有自己活着,裴寂才有对手。

    帝王的平衡之道,他岂会不明白。正如他明白圣人扶持秦王平衡太子一样,他和裴寂之间,其实也是圣人的平衡之道。

    但是此刻,裴寂的置若罔闻,让他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他不明白,裴寂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想明白了,不屑一顾。

    还是不明白,根本不懂。

    又或者,真的是自己不懂?

    幽暗的牢房,此刻仿佛不仅困住了他的肉体,好像也锁住了他的心灵。

    没来由的,刘文静有点慌。

    立政殿。

    “刘文静怎么说?”李渊喝着茶。

    裴寂摇摇头,“还是说自己不知情。”

    “那你觉得他知不知情?”

    “臣觉得,刘文静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其实根本不重要。”

    “什么意思?”李渊放下茶盏,轻轻靠着养和,目光落在裴寂身上。

    裴寂淡淡道:“陛下,刘文起现在敢因为憎恨秦王,就行巫蛊之术,谁敢保证他日,刘文起不会因为其他的事情,而憎恨其他人?

    他是太子的人,他的哥哥也是太子心腹,而太子和秦王的关系,陛下要比臣更清楚。恕臣斗胆,今日太子或许会不知情,但是他日可就不好说了。

    陛下想必也明白,秦王出类拔萃,难免让太子殿下感到不安。”

    李渊沉默半晌,开口道:“你胆子很大,挑拨皇室骨肉,这可是死罪。”

    裴寂慢慢的跪下。

    “陛下是知道老臣的,自太原起兵以来,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一心一意为陛下筹谋,为此,宁做鹰犬,不为善人。这其中,既有老臣感念陛下知遇之恩,亦有忠心本分。

    而今此事发生,老臣也不得不冒死谏言。巫蛊之术,虽然飘渺难测,但是陛下却不可不重视。若因言获罪,遭陛下所弃,老臣无怨言。只望陛下能够重视,这大唐的江山社稷,现在还离不开陛下。”

    李渊抿嘴,叹道:“你起来吧。”

    “是。”

    “何至于此呢?”李渊惆怅道:“朕对他们兄弟,从无高低之分,皆是朕之嫡子,为何要争斗的你死我活,这个位子,难道真的能让血肉至亲兄弟,失去理智吗?”

    废话,你不知道不会看书啊。

    裴寂心里腹诽不已,千年史册,就是一部血泪史构筑。这其中,夺嫡之争,占据一半篇幅。

    有些话,裴寂是不会说的,因为没有意义。太子和秦王斗成如今这样,是皇帝一手促成。

    所以,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渊问他:“你觉得,此案要如何审断?”

    这个问题很棘手,很不好回答。

    于是,裴寂将皮球踢还老李。

    “伏唯陛下圣裁。”

    “老东西,休要装作无知。”

    “普天之下,唯有陛下能作威作福,老臣不敢妄言。”裴寂低头。

    李渊默然,说道:“你说自己忠心,怎么现在不敢说话了。朕又不是暴君,岂会让你因言获罪。你说吧,朕恕你无罪。”

    裴寂顿了顿,说道:“刘文起使巫蛊之术,恶毒至极,决计不能轻饶。至于刘文静,他到底对大唐有鼎立之功,还望陛下能够饶恕他一命。”

    “你不是素来与他不和么,这个时候怎么会给他求情?”老李玩味的看着裴寂。

    裴寂苦笑道:“老臣不是在给他求情,老臣是希望留下刘文静,维持朝堂稳定。若是刘文静因此事而受到牵连,只怕朝堂不稳,东宫心有怨言。”

    说起东宫,李渊眸子立刻变得阴冷。

    “如此污糟事,竟能牵扯到东宫,他有什么资格心有怨言!”

    裴寂不语。

    李渊阖目一会儿,睁开眼,森然道:“刘文起罪大恶极,立即斩首示众。刘文静教弟无方,不配高居相国之位,贬为朔州刺史,让他立刻从长安滚!”

    朝廷的命令还未下达,太子已经先一步前往刑部大牢探望刘文静。

    现在,他需要刘文静给他出谋划策。

    牢房门口。

    “大哥,小弟只能送到这里。刘相而今还是罪身,大哥不要与他走的过近,以免牵连自身。”李智云劝道。

    李建成颔首,言道:“智云,不管你相不相信,为兄可以告诉你,刘相绝没有做那种事情,他更不是这种人。这次的事情,有人在背后主导,用心险恶。”

    李智云苦笑,“大哥,你别难为小弟了,自听说刘文起的事情之后,直到现在,小弟脑子还是一团浆糊,根本弄不明白。小弟想了很久,始终想不明白,刘文起不过就是被二哥打了一顿,何至于怨恨至此,竟要用巫蛊之术,唉!”

    见李智云说不通,李建成自然不会多费口舌。

    “就这样吧,我进去了。”

    进入大牢,见到刘文静。

    “殿下,外面如何?”

    李建成摇头道:“父皇还是不松口。”

    刘文静沉默不一会儿,旋即将裴寂来过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懂?”李建成皱眉,“他到底什么意思?”

    刘文静摇头,说道:“不清楚,但是现在来看,裴寂并不担心我离开朝堂之后,他会显得过于碍眼。而且,他似乎也不担心圣人会在我离开之后放弃他。”

    “他有什么凭仗?如此自信?”李建成左思右想还是不明白。

    “臣也想不通。”

    李建成问道:“现在还有办法,能救你出去吗?”

    “很难。”刘文静苦涩的说。

    涉及巫蛊之术,别说他这个哥哥,便是家中的奴婢也难逃一死。

    “如果我去求秦王呢?”李建成咬牙说道。

    他心中笃定,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是秦王干的,若是秦王愿意放过刘文静,那一切就有转机。

    刘文静虽然非常感动太子为他做的事情,但他还是摇摇头。

    “殿下,如果现在身陷囹圄的是窦抗,秦王去求您放过窦抗,殿下会同意吗?”

    这还用说?

    甚至不用想,直接拒绝。

    于是,李建成死心了。

    这个比喻很恰当,刘文静之于他,正如窦抗之于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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