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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事实就该说吗!

    对于曹操,刘辩的心中还是颇多好感的。

    前世,年少时因为《三国演义》,他也曾厌恶过这个奸雄,但史书上的曹操却又有些不同。

    尽管他还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至少“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这句话,刘辩还是深深认可的。

    他阿母的,难不成要把江东杰瑞也算进去?

    刘辩前世也是江东子弟,但他对某些江东杰瑞也是打心底里瞧不起!

    而此刻这位“英雄”便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刘辩如何能不好奇呢?

    史书上的曹操是个皮肤黝黑的小矮子,在刘辩看来曹操也不算多黑,只是相对于娇生惯养的士族子弟是黑了点,不过这个子嘛……似乎还不到七尺。

    人们常说七尺男儿,实际上七尺是这个时代正常摄入足够营养后的男子平均身高。

    史书上常常会在记载一些名士身高“八尺”、“七尺有余”之类的描述,就像后世说“谈恋爱吗,我180八块腹肌”一样,高于平均身高的身高才是一种特色,若是低于这个数字可能就会为尊者讳了。

    而曹操也在好奇地打量着刘辩这位太子殿下。

    也不怪他不好奇,这两日整个雒阳都因为天子突然下发诏书至尚书台册立刘辩为太子并授监国之权而沸腾了,但偏偏这一次宫中传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三公九卿,朝堂两千石级别官员几乎都上书请求觐见刘宏都被拒绝,连皇宫都进不去。

    能出入宫禁的,唯有高望和一群不知实情的小宦官。

    但这种情况下,刘辩偏偏传唤他入宫,一时之间曹操也不知其中蕴含着什么样的政治信号。

    “孟德且坐,孤特令中厨为孟德加了几道菜。”

    刘辩伸手示意曹操落座,脸上一副亲和的笑颜。

    对于二十八岁的曹操来说,十二岁的刘辩可以说是子侄辈了,但他却丝毫不敢大意。

    别说这位是太子殿下了,光是这两日的传闻,就令曹操分毫不敢小觑这样一位十二岁的年轻人。

    不多时,一名名内侍宫女便呈上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

    慈禧能不能吃上一百零八道菜刘辩不知道,但他这一顿九道菜已经算是一顿相对奢侈的午膳了。

    刘辩和曹操的食案上各摆了九道菜,其实这个数量在豪族里都算不得什么,但曹操却是双目瞪大身子也站起了大半。

    “太……太牢宴!”

    曹操喃喃着,目光中满是震惊。

    如果单纯论菜肴的珍贵奢华与否,这顿饭在豪族里也就是稀松平常的一顿,可九道菜全部是由牛、羊、豕所烹饪的。

    无论其本身价值几何,单就礼法而言,这是招待贵客的最高规格!

    “臣何德何能享用太牢宴!”

    曹操立马起身走到堂前下跪推辞,无论他是否想要享用这顿太牢宴,但就礼法而言他必须先推辞。

    “孟德不必推辞,卿何德何能?”

    “卿若无德无能,何人算得上有德有能?”刘辩握着象牙箸,箸头轻轻敲击着瓷盘,发出清脆而又有节奏的声响,伴随着刘辩的话语如同一记记钟声在曹操耳旁敲响,“君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

    “吾见士多矣,未有若君者!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

    对上刘辩似笑非笑的表情,曹操心中早已惊骇莫名。

    二十八岁的他还不是那个能在遭遇如此境况下能够镇定自若的英雄,甚至是有些双股战战,有一种今日会命丧于此的预感。

    “许邵、桥玄,皆是一代名士,被其点评者无不成为了名士。”

    刘辩夹了一块水煮牛肉送入口中,清脆的咀嚼声在这针落可闻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但曹操却愈发战栗,仿佛刘辩咀嚼的不是牛肉而是他的骨头。

    “天下将乱,这句话孤倒也不否认。不论士与宦,还有西边羌胡,北边匈奴、鲜卑,凉州近些时日也不太平。”

    “说到太平,还有太平道信徒遍布大汉各个洲部。”

    刘辩以象牙箸指向曹操,微笑道:“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

    “孟德啊,能为孤解释解释,什么叫‘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

    “殿下!”曹操以头抢地,内心的防线如同拦截在洪水前的沙堤般彻底崩溃,前所未有的惶恐包围了他。

    光是这句话,刘辩将他和何颙两族都族诛了都不为过,百官和士人也挑不出什么借口反对。

    “你解释解释,什么他阿母的叫‘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

    这句话的重点不在后半句,而是前半句。

    汉家将亡?

    哪怕这句话是所有人心里都心照不宣认同的观点,但你不能放在明面上讲!

    事实就该说吗!

    有些事情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到处说!

    “殿下!”

    曹操五内俱焚,但还是觉得太子将他传唤来不至于是要诛他全族,可刘辩却依旧不依不饶,一字一句道。

    “什么他阿母的叫‘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

    曹操无法解释,或者说他无从解释,只能伏在地上,如鸵鸟般将脑袋埋进自己的臂弯。

    一旁的内侍宫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殃及池鱼。

    高望也是茫然不解,太子数次在他面前提起曹操此人有济世之才,还要赐宴,可这般刁难又是为何?

    “孟德这是做什么,孤可未曾怪罪孟德,都是何颙奸贼口出狂言,无君无父,禽兽不如!”

    “此事与孟德何干?”

    曹操惊愕地抬起头与刘辩的目光对上,却见他眼中的冰冷和残酷不知何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却是温和的笑意。

    这是在敲打他吗?

    曹操终归非常人,内心虽然还未完全平复下来,但也不像方才那般方寸大乱。

    “不过,虽然何顒此人乃逆贼狂徒,但这识人的本事倒是不差,孤也甚是看好孟德,欲拜孟德为虎贲中郎将。”

    “但恐此等言论日后被人搬出来指责孟德……”刘辩让高望取一份空白绢帛递给曹操,“孟德便将何顒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曾与孟德偶遇,又是如何说出此等悖逆之语,再在帛书中上表忠心,叱骂几句何顒便好。”

    “届时若是来日有人上书弹劾孟德,孤便以此帛书上呈父皇。有此帛书,想来孟德定然会安然无恙。”

    曹操接过帛书的双手有些颤抖,刘辩话中的意思他听出来了。

    有此帛书,他定然会安然无恙,那若是他不写这封帛书,是不是就会有杀生之祸?

    而且太子欲拜他为虎贲中郎将?

    虎贲中郎将秩比二千石,统领虎贲禁兵一千五百人,主宿卫。

    “孟德快些写吧,今日的午膳可是孤特地嘱咐中厨置办的,孤平日虽不敢说节俭,但若非孟德,今日孤可不会享用如此珍馐。”

    见曹操还有些犹豫,刘辩在曹操颤抖的双肩上身上添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菜凉了,人说不准也就凉了。”

    刘辩指了指曹操食案上那柄用来切肉的小刀。

    “孤可不愿大汉失去卿这位安天下的辅弼良臣啊!”

    持刀行刺太子,曹孟德,你猜廷尉信孤,还是信你这个里外不是人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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