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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武二郎、许二郎

    女子扬起搓衣板,已经准备杀出门了,许源赶紧道:“我自己回来的。”

    女子顿住,道:“你自己回来……”

    半个多月,就自己回来了。这是吃不了乡下的苦?自己跑回来了?

    可如果真的是吃不了苦跑回来了……那说明孩子已经吃了苦呀,还怎么忍心责备他?

    女子放下搓衣板,嘀咕着:“乔子昂还真把我们家人小伙计使唤啊。”

    然后道:“罢了,回来就回来吧。”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你中午吃了没,我给你做点去。”

    “吃过了。”许源一语双关。

    后娘心神一动,意识到什么:“吃过了……真吃了?”

    许源点点头:“我已是命修了。”

    然后微笑端详着后娘。

    刚才看到后娘的第一时间,许源就发现后娘是自己成为命修后,见到的第一个拥有“命格”的人!

    她的命格呈现出一片灿烂的金色,名为“青衣隐玉”。

    本是一块绝世美玉,天资绝佳,却多有磨难、名声不显,好在福缘深厚,总能逢凶化吉。

    所求必有所得,但过程坎坷。

    所谋必有所获,但多有波折。

    后娘怔了一下,忽然一言不发的快步进了堂屋。

    许源跟进去,便看到堂屋正中的桌案上,供着老爹的牌位,后娘正毕恭毕敬的三拜上香。

    许源眼睛有些酸,也跟着拜了父亲的牌位。

    后娘在牌位下怔怔站了好一会儿,才在一旁坐下来,慢慢说道:“让你去七禾台,的确是我得到了消息,六月虫会在鬼巫山中出世,本来只是让你去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成了!”

    说到“成了”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有些激动。

    至于说自己是历尽了何等的艰辛,才拿到了“旧岁粮”,就没必要跟许源说了。

    顿了一顿,又道:“虽然已经成了命修,也不可掉以轻心,这一门前期进度缓慢……”

    “我已经是八流命修了。”许源打断道。

    后娘:“你说啥?”

    “我已经是八流命修、八流丹修了。”

    后娘张了张嘴,有些艰难道:“你去了才几天,吃了六月虫这么快就八流了?”

    许源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在七禾台镇的全部经历都跟后娘说了。

    许源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这几天处处计算,在生死关头徘徊数次,心中的疲惫实难想象。

    如今见到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能够完全信任的亲人,毫无顾忌的倾诉一番之后,如释重负,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轻松了许多。

    许源说完了,就拍拍胸口一副男子汉的模样:“我现在是八流命修、八流丹修,这实力足够了吧?家里的事,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

    后娘听完却一直没吭声,许源朝她一看,顿时裂开嘴笑了:“林晚墨,你是不是心疼我了,看你都要哭出来了,哈哈哈。”

    后娘眼睛红红的,的确是心疼了:

    半个多月,给那该死的乔子昂当小杂役干粗活,又在鬼门关打了几个来回……我家娃儿啥时候受过这样的苦啊。

    可许源一声嘲笑,后娘满腔怜惜顿时跑了干净。

    “皮痒了!”后娘闷闷的骂了一句。

    若是放在以往,定是要抄了扫把,追的这小子满院跑。

    这会儿终究是还有些心疼,下不去手了。

    嗯,让他睡一晚,明天再打!

    林晚墨只比许源大了四岁,说是后娘,其实更像是许源的姐姐。

    因而面对许源的时候,必有一种无法解释的血脉压制。

    从小到大,两人都是打打闹闹的过来。

    许源一直不是对手,但偏要一直招惹她。

    你有血脉压制,我也有面对家姐时的不死之身!

    林晚墨沉吟了一会儿,道:“家里的事你别管,你先跟我仔细说说二叔的事情。”

    许源便把自己的推测说了,然后道:“那个郑荣奎还没走,我猜二叔不会轻易放弃。”

    后娘黛眉微蹙,思考了片刻道:“你说得对,这几日你先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我得去趟乔老爷家。”许源还惦记着乔老爷家里可能存储的炮药。

    借着这个机会,许源索性把心头长久的疑惑问了出来:“我爹为什么不让我入门?”

    许源他爹就是匠修,许源从小就想学,但是他爹一直不教,反倒是收了林晚墨这个徒弟,随后更是娶了徒弟做续弦。

    林晚墨匠修的本事,都是跟许源他爹学的。

    而且林晚墨极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水平远胜他爹。

    林晚墨摇头:“我也不知道,你有本事问你爹去。”

    许源翻了个白眼。

    这明显是不想告诉自己,把锅甩给已经下去的老爹。

    许源便暗戳戳的想使个坏。

    “林晚墨。”

    “嗯?”

    许源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道:“我二叔那边已有了消息,所以,我爹死的若是有什么蹊跷之处,我劝你尽早去县衙自首……”

    小后娘眼中迷糊,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啥意思。

    想明白后登时原地炸毛,一步便冲过来,雪白冰凉的小手去捉许源的耳朵。

    “要死啊!你指桑骂槐说我是潘金莲,还是说你爹是武大郎?”

    许源一低头就从指尖下闪了过去,一跳就闪出了门去,站在院子里叉着腰得意洋洋大笑:“林晚墨,好叫你知晓,我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林晚墨恨得牙痒痒,便朝院子里一指:“去把剩下的衣服洗了。”

    “凭什么?”许源跳起来:“我几番出生入死,刚回来你就让我给你洗衣服?”

    林晚墨哼哼一笑:“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她把自己的手举起来:“你看看,这么冷的天,洗个衣服把我手都冻红了。你是丹修,有腹中火不怕冷,当然交给你了。”

    这歪理……竟然无法反驳。

    许源拒绝:“不洗!”

    “洗衣服和做饭,你选一个。”林晚墨抱起胳膊。

    许源无奈:“洗衣服。”

    许源坐到马扎上,狠狠地从木盆里抓起一件衣服,在搓衣板上搓着,忽然觉得这衣服怪怪的,展开来一看,登时红了脸。

    这是一件抹胸。

    浅粉色的,中间还绣了个小兔几,怪可爱的。

    过了会儿,后娘哼着曲从屋里出来,已经重新打扮一番,在衬袄外面又加了一件圆领对襟的宝蓝色缎子披袄,施施然朝外走去:“我去王婶家一趟,一会回来做晚饭。”

    许源赶紧把衣服塞进盆里。

    后娘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没事,你快去快回,晚上我想吃冬笋炒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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